宿舍樓下的公告欄總在更新,社團招新的海報層層疊疊,像片永不褪色的花海。第一次鼓起勇氣報名辯論隊,站在模擬賽場時,喉嚨發(fā)緊到連“謝謝主席”都磕磕絆絆,是隊長塞來的薄荷糖,在舌尖化開一片清涼。
選修課是藏著驚喜的盲盒。選了《葡萄酒鑒賞》的室友,總在課后帶回醒酒器里的余韻;選了《陶藝基礎(chǔ)》的姑娘,書桌擺著歪歪扭扭的杯子,卻說“這是獨一無二的月亮”。有次為了搶熱門的《科幻文學(xué)》,凌晨五點蹲在教務(wù)系統(tǒng)前,手指點得比高考填志愿還緊張。
操場的跑道記著許多秘密。失戀的姑娘在跑道上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晨跑的大爺遞來瓶礦泉水;足球隊輸了比賽,一群人躺在草坪上,看星星從云縫里鉆出來,沒人說話,卻都懂彼此眼里的光。最難忘是跨年夜,幾千人圍著篝火倒計時,歡呼聲震落了樹梢的雪,有人在人群里擁抱,有人對著天空喊出新年愿望。
實驗室的白大褂沾著各種顏色,化學(xué)系的試管里晃著彩虹,生物系的培養(yǎng)皿里藏著春天。有次小組實驗失敗,組長把碎掉的玻璃渣掃進垃圾桶,笑著說“至少知道這條路走不通”。后來重做三次才成功,那天大家湊錢買了奶茶,吸管碰在一起,像碰響了勝利的鈴。
圖書館三樓靠窗的位置,總坐著個讀詩的男生,筆記本上抄滿聶魯達的句子。有回下雨,他把傘留給忘帶傘的我,自己抱著書沖進雨里,背影像句未完的詩。畢業(yè)清理東西時,才發(fā)現(xiàn)那把傘的傘柄上,刻著極小的“贈”字。
原來大學(xué)從不是標(biāo)準(zhǔn)答案。它是允許你把咖啡泡成茶,把計劃改了又改的地方;是讓你在跌跌撞撞里明白,重要的不是終點,而是敢出發(fā)的勇氣。那些沒答完的題、沒說出口的話、沒實現(xiàn)的約定,恰恰是它最動人的地方——因為青春本就是道未完成的方程式,而每一種解法,都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