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本看似簡單卻內涵深厚的繪本。
這是一枚紐扣的故事。
這是撿到一枚紐扣的小男孩的故事。
這是小男孩的外公和外婆的故事。
這是看故事的所有人的故事。
這是關于愛的故事。
我是一枚沒人要的紐扣。在一個冬日的清晨,我被遺失到了城市一角,掉落到地面,像落葉一樣混入街面的熙熙攘攘。被清潔工掃走又被垃圾車丟棄。無意中被一個小女孩拾起,滿心歡喜之時又被她的媽媽拋棄。我繼續(xù)跌回我的地面。我仰望著這個世界,夜晚星辰陽光藍天和一只淘氣的白貓。周而復始,循環(huán)往復,又是一個冬日的清晨……
我是明明。冬天到了,好冷啊,外面白茫茫的。哇,好大的雪花,我要去玩雪。我要堆一個大大的雪人送給外公。咦,這是什么?哇,一個亮閃閃金燦燦的紐扣。在白茫茫的世界中是那么的耀眼。我要把它帶回家。有了,我要把它洗干凈,然后做成一個漂亮的棋子,這樣就又能陪外公下棋了。外公已經很久很久沒下過棋了……他一定會再次開心起來的。
又是一年冬天。老伴走了這么久,還真有點想她啊。天真冷,一個人出門更加孤單。松了很久的扣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弄丟了,唉……以前我和老伴經常一起下棋,好久不下了,時間過得真慢啊……
你會孤單無助嗎,你期待關懷嗎,你會溫暖別人嗎,你會被別人療愈嗎?
這不只是他們的故事,也是我們的故事。是所有人愛與被愛的故事。
小小的無字書發(fā)出了震顫心靈的最強音。好的故事是觸動作者的聲浪撞擊讀者心靈發(fā)出的回響,一次次的共鳴和演繹才是作者和讀者共同完成的美妙樂章。作者將自己對生命的所思所感在作品中抽象升華,讀者在作品中感受到了這種觸動,更在閱讀中近一步貼近自己的心靈。
眾所周知無字書并不代表沒有內容。無字書隱去了文字部分,只用圖畫來講故事,甚至可以講述超出文字之外的內容。沒有了作者的文字導讀,讀者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來感受故事,發(fā)現(xiàn)更多圖畫中的樂趣。
類似于電影畫面,一張張圖畫就是一幕幕電影。要想欣賞無字書,需要讀者對畫面保持敏感,時刻留意任何蛛絲馬跡,關鍵就是要找到作者在書中埋下的或明或暗的線索,給眼睛一個聚焦點(比如畫面上的一個不斷出現(xiàn)的東西)。這樣有跡可循,點串成線,眼睛不再匆忙地看東看西,慢慢就會發(fā)現(xiàn)一個又一個藏在繪本里的秘密。
作者講故事的手法或畫面的呈現(xiàn)手段也很重要。在這里作者運用了很多電影中蒙太奇的表現(xiàn)手法。比如扉頁之前的那只小鬧鐘,指針定格在7:30,第二次小鬧鐘又出現(xiàn)在了小男孩的床頭柜,也是7:30,這是巧合嗎?其實是作者的精心設計。兩次小鬧鐘出現(xiàn)之間的故事其實類似于紐扣的自述,這是發(fā)生在過去某段時間的故事,插敘了紐扣的來歷很像紐扣的自述。前后的故事背景有下雪的場景相連,仿佛時間穿越過去,又一下子回到了現(xiàn)在,符合電影里時空跳接的蒙太奇敘事手法。
白貓也是一個重要的故事線,是故事的隱藏線,不僅交代前因后果,還負責推進情節(jié)。首先出現(xiàn)在腰封內頁的這只貓在玩棋子,看到結尾之后你會發(fā)現(xiàn)這里似乎在向讀者暗示棋子是如何丟失的。后面白貓又出現(xiàn)了幾次,分別是紐扣出現(xiàn)的路上,小男孩的身邊,小男孩和外公下棋的時候,以及最后外婆照片出現(xiàn)時。貫穿全文的白貓把貌似跳躍的畫面串聯(lián)起來形成一個邏輯完整的故事。
細節(jié)是作者送給讀者的禮物。讀者品讀一個個細節(jié)正是繪本閱讀的巨大樂趣所在。比如開糖果店的人是誰?老爺爺從哪里買的書?書中的白貓是同一只嗎?棋盤少的那顆棋子是被誰弄丟的?書中跟小男孩下棋的老爺爺是開頭那個手拿繪本的人嗎?紐扣難道是從他大衣袖子上掉落的?相信用心的讀者最終都會把這些密碼一一破解,享受滿滿的成就感,而作者什么都沒說。
整本書采用了黑白畫的藝術形式,只有個別地方添了淡淡的顏色,比如那枚紐扣,大概只有這樣的顏色對比才使得它被我們正好看到。它像一個神奇開關,讓人感覺溫暖。
這樣的色調設計可以讓讀者慢慢地靜下來,溫馨的畫面中透出點點憂傷與思念。畫面的表達非??酥疲幸环N中庸之道、平衡之美。作者輕松自如地調動讀者的感情,而自己卻是安靜克制的。畫面風格的選擇往往都是根據故事的內容和情緒而定的。
讀后家長可以啟發(fā)孩子從不同的角度來解讀故事,通過紐扣最后實現(xiàn)了自己的價值來觀察
身邊的事物。讓孩子通過日常生活中的小物件,用文字或畫面,講講發(fā)生在這個小物件身上的故事——它的來歷,它的作用,或者它可能還有什么用。重要的是通過這個故事讓別人看到它不一般的力量。
作家九兒
這本精彩的無字書曾獲得第十六屆文津圖書獎和豐子愷兒童圖畫書獎佳作獎。談到自己的創(chuàng)作動機,九兒講到了她的童年。她從小生活在東北的一個偏僻小山村,成年后的很多記憶都始于那里閉塞的田園生活。到城市后因為體察母親的思鄉(xiāng)之苦,于是開始為母親創(chuàng)作田園畫,就這樣偶然地跨入了圖畫書的大門。作為從雕塑轉行到圖畫書的藝術家,九兒覺得圖畫書的創(chuàng)作過程比雕塑更有意義。
“一本好書可以流傳很多年,有些文化和情感可能在某一個時代中已經丟失了,但是基于圖畫書的形式,它還能傳給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傳給更多的人。”
“圖畫書與所有接觸它的人是有交流的,你能很實在地體會到有這么多讀者在看你的書,在與他們交流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有人跟你有相似的經歷或者想法,這就產生了一種共鳴。這種共鳴其實在每個人的生命中都非常重要,每個人也都需要共鳴。就像一個演員,他在臺上演戲,臺下觀眾的掌聲就是一種共鳴,這是觀眾給與的回饋,是一種理解和懂得,也是一種欣賞?!?/span>
九兒喜歡的畫家很多,安東尼·布朗、桑達克、大衛(wèi)·威斯納、林明子、朱成梁、蔡皋、熊亮、郁蓉……
她喜歡他們的書更多地是喜歡他們講故事的方式。至于風格,她認為畫家要堅持自己,這樣才會有不同風格的書,圖畫書才會呈現(xiàn)出多元化的發(fā)展方向,孩子的閱讀體驗才會更豐富。
下面就讓我們一起來聊一聊這個溫暖又充滿驚喜的故事吧……
九兒
生于東北,現(xiàn)居北京,從事雕塑設計多年,2012年起潛心創(chuàng)作繪本,主要作品有《妹妹的大南瓜》、《回不去的故鄉(xiāng)》、《想要正好的遇見》、《十二只小狗》、《鄂溫克的駝鹿》、《妖怪山》、《不要和青蛙跳繩》、《玉蘭奶奶的草帽》、《住在樹上的貓》、《旅程》、《布萊克先生和他的狗》、《紐扣士兵》。曾擔任中國上海國際童書展金風車國際青年插畫家大賽評委。曾獲第十四屆、第十六屆文津獎,第七屆豐子愷兒童圖畫書獎佳作獎,2020年陳伯吹國際兒童文學獎繪本獎,2020年美國伊索榮譽獎,2021年俄羅斯印象圖書獎等獎項。九兒也成為第一位入選國際兒童讀物聯(lián)盟榮譽書單的中國女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