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生上沒有這本書,關(guān)鍵是電子書的封面和版權(quán)頁上也沒有出版社名稱,這是啥情況??
作者是越南人,行文幽默。我是第一次看越南人寫的文字,別樣視角,很好??
大部分的篇幅都是作者人生感悟的隨筆,僅摘錄一些我自己感興趣的。
最后節(jié)錄作者的“潘西邦(越南最高峰)之旅”。
??作者在美短期學(xué)習(xí)的經(jīng)歷??
隨后,饑腸轆轆的我們立刻走進眼前的一家墨西哥餐廳。餐廳里很熱鬧,室外春寒料峭,但餐廳里很暖。 餐館里的每個角落都爐火通明。幾位身材嬌小的服務(wù)員快速地來回走動。我選了一個好位置,能順眼望到她們,中國香港的朋友坐在旁邊,印度小弟坐在對面。此時我才仔細看,他的身材是多么魁梧,看起來擠滿了座椅,但面相很友善。在等待上菜的間隙,我們相互了解各自的工作。中國香港朋友從事快遞行業(yè),負責(zé)整個越南市場,但從未到過越南;印度朋友在汽油業(yè)務(wù)公司工作,因此曾幾次到過西貢和頭頓。 上菜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我點錯菜了,英語太差,想吃蔬菜,卻點成了素食。旁邊的烤肉看起來真是太饞了。中國香港朋友脫口而出:“你吃素啊?”“嗯,我每隔幾天吃一次素食,一般是周日?!薄白D阌貌陀淇?!”我們仨干了幾杯,中國香港朋友說:“你說曾在俄羅斯呆過啊?女孩漂亮嗎?”“那真是絕了,特別是十八、二十歲的。”“這樣啊,嘖嘖,再來瓶伏特加吧?!薄盎已惆??!薄靶小!本瓦@樣,斟了白酒,我們連續(xù)干了幾杯。吃素配白酒,真過癮,和《水滸傳》中的江湖相識沒啥區(qū)別。四海皆兄弟。 在伯克利學(xué)習(xí)的整整兩周中,我們仨經(jīng)常一起吃晚飯。我們把酒店前這條街道兩邊的所有餐館都吃了個遍。剛到的時候,我還打算買做好的食物回房間,晚上加熱了吃,但自從認識了這兩位朋友,每晚都要到餐館里吃。白天有學(xué)校養(yǎng),晚上下館子,幸虧美國經(jīng)濟衰退比越南慢,食品很便宜,算起來每頓晚餐每人十美元,比在越南請客還要便宜,這讓我很欣慰。每天上午和下午,我們仨都一起打的來回。后來,走得更近時,中國香港朋友才告訴我,那個周日晚上,他回房后難以入眠,給在中國香港的妻子打電話,說認識了一位很窮的越南朋友,他很節(jié)儉,走近半小時的路上學(xué),只敢吃素……他妻子問,為何不跟他一起打的去學(xué)校,一起吃飯?哎,苦了我,只是因為英文不好,又愛面子,于是每天晚上都要去餐館吃,每天都要坐的士上學(xué),永遠分得很清楚。然后,有一天,中國香港朋友又說:“昨天我才上網(wǎng)查看你的公司,發(fā)現(xiàn)你的生意做得真大,一定比我家大上百倍,昨晚我也打電話告訴妻子,她罵我真糊涂。” “是的,真是糊涂。不知道是否真的大一百倍,但今早我的會計發(fā)信息提醒我,信用卡已透支很多了哦。”我心里這么想,但沒有說出來。
??越南人看日韓??
真煩,今晚去看韓國鑼鼓舞。最近我才有空去了解韓國文化,我有幾位來自韓國的合作伙伴,我們相互來往過幾次。我覺得越南文化一定勝過他們,越南文化更為豐富、更多層次,越南人也更聰明精致…… 的確,今晚有越南藝術(shù)團和他們一起登臺表演。舞臺上越南女孩個個美麗,眉目多情,笑容甜美,婀娜多姿。韓國演員如蝴蝶般輕盈飛舞,越南的演員如梅花綻放,毫不遜色。但仔細一看,天啊,越南女孩在舞臺上舞步凌亂,而韓國女孩們卻整齊劃一;越南女孩滿臉堆笑,身段看似柔美,動作卻參差不齊;韓國女孩雖只有十來人,卻看出了一個國家的精神,她們穿著色彩斑斕的服飾,舞步看似簡單卻充滿創(chuàng)意,舉止投足間從容得體,在熱鬧的鑼鼓聲中,讓人精神振奮不已…… 突然想起日本人。我認為,越南人并不遜色于他們。許多日本教授到越南來研究越南文化,并被深深吸引,這并非毫無理由。翻閱書籍,我發(fā)現(xiàn)越南的歷史和文化并不遜色于日本。然而,為何他們現(xiàn)在是世界強國,世界各地都在向他們學(xué)習(xí)。而越南呢?別提了,煩。最近我在讀《武士道:日本的靈魂》。 捫心自問,越南的精神和靈魂何在?近一千年來,日本歷經(jīng)沉浮,興衰交替,多次被摧毀后又崛起,皆在于建立和保持了武士道精神。我們也如此,擁有一千多年的歷史,自從李朝建立以來,越南成為一個自強之國,歷經(jīng)多場戰(zhàn)爭,卻依然安定穩(wěn)固。為什么越南人只有在戰(zhàn)爭時才堅強不屈,而在和平年代卻毫不強大?
??莊生曉夢迷蝴蝶??
90年代,世界各國、各家庭和個人都發(fā)生動蕩。在他鄉(xiāng)漂泊多年后,我回到越南發(fā)展事業(yè),有成功,有失敗,有沉浮。有一天,我決定回家,哪兒也不去了。閉門,讀書,種花,遠離塵世的紛擾。我失去方向,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兒。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輕輕打開門,啟動車子,把自己嚇了一跳,直沖向第五路。我常徹夜行駛,有時直接在半路上睡去,有時晚上下著滂沱大雨,雨水淋濕了我一身。天快亮的時候,牛群在馬路兩邊“閑逛”,我才回家。新的一天是那么純潔。我在紅河對岸河堤邊上的一間歪歪倒倒的瓦房住了幾年。周圍是一片金黃的菊花園,綠樹成蔭。有時看到蝴蝶在花邊飛舞,我不禁想起了莊子,周莊夢蝶,夢醒時一片茫然,不知是人夢到蝴蝶,還是蝴蝶變成了人。紅河河水上漲,家邊的湖水淹沒了我家的院子。一整晚的傾盆大雨過后,魚兒在院子里活蹦亂跳。 漂泊了大半輩子,如今我又回到家鄉(xiāng)蝸居在紅河邊上。
??越南方言??
多年來,我曾去過全國各地,與各地的人都共事過。從地名上看,分不出個所以然來,各地都有自己的稱謂,唯獨口音變化萬千。 西北人說話語速快、輕飄飄的、漫無邊際,乍一聽像外語,以至于有些詞聽起來熟悉,但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京北人說話清晰、柔和、親切。沿海人的口音比較重些、帶著濃濃的鄉(xiāng)土氣息和粗獷感。幾個北部的魚米之鄉(xiāng)則充滿了鄉(xiāng)野竹林蕉葉的味道,他們N和L不分,并且習(xí)慣把所有的N和L都讀作N,卻很自然、可愛。其中有一些詞的發(fā)音,如:吃、你、蝴蝶、花……非常有趣。到了中部地區(qū),就很難聽懂了,拗口到讓人直皺眉頭,語音語調(diào)完全改變了,如果不仔細聽的話,幾乎聽不懂他們在講什么。但當他們唱起歌來,歌聲又是如此溫柔、多情、熾熱。繼續(xù)南下到中南部,就是那種聽起來略帶憂傷、迷茫、像游子思念家鄉(xiāng)的聲音。到了最南邊的地區(qū),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點小吃、閑聊的時候是最有趣的,那是一種很慵懶、無拘無束、輕松愜意的狀態(tài)。 河內(nèi)人說話柔和、深沉、慢條斯理、含蓄;西貢人說話比較熱情、開放、清晰、文雅。語言即人。 由此我想到,越南的姑娘,也是如此豐富多彩。
??多元文化背景下的飲食??
最近我愛上了下廚。晚上下班回家,閑來喜歡擺弄廚房里的鍋碗瓢盆,體驗煎炒烹炸,油鹽醬醋……可謂自得其樂,別有一番情趣。對著菜譜,倆司機幫忙打下手,我的同事可以不時來品嘗我的廚藝,讓我那冷清的大房子也變得熱鬧起來。當覺得自己的廚藝純熟到能準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時,我便開始幻想有那么一天…… 我們相識甚早,但很少見面。你美麗且驕傲。今早,你突然打電話問候我,說你剛到,問晚上是否可以共進晚餐?當然可以,我立馬答應(yīng),隨后又吞吞吐吐地問,“不如……到我家來,我親自下廚,可好?”“哦……真的么?”感覺不敢相信,但你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 下午提前下班,路上我想好了菜譜,飛速到店里買了幾種不同風(fēng)味的葡萄酒,還有草莓味的冰淇淋。 我有一個多小時的準備時間。先依次做幾道開胃小菜,肉切成薄片,腌制備用;慢火熬制一鍋湯,任它在火上肆意翻騰;紅葡萄酒打開醒著,還有兩瓶白葡萄酒放入冷凍層。我把餐桌收拾干凈,擺好兩副碗筷,把燈光調(diào)暗,在餐桌上點上蠟燭,并在客廳四圍點上幾支小香燭;打開音樂,播放爵士樂《陌生城市的夜》…… 這時,門鈴響了,你到了,一襲婀娜的長裙直接飄進廚房想要見證我的廚藝。我輕輕地把你領(lǐng)到椅子上讓你坐好,讓你只管放心,再有十分鐘就好,你可以先聽聽音樂,看看雜志。 屋里香氣彌漫,燭光點點,陽臺外小花園綠植幽幽、流水潺潺。廚房里也只留一盞照明的燈。 端上來的第一道菜是五彩斑斕的水果沙拉,和一杯香桃口味的冰白葡萄酒……你很喜歡沙拉,還特地加了一些。我不時給你倒酒,你細細品酌。 接著是一道熱氣騰騰的五味香菇,和一杯紅葡萄酒,舌頭上會感到有點澀。你興高采烈地說,“你做的素菜太好吃了。我聽說你最近吃長素?。俊??!班?,不是的,葷也還吃的?!蔽艺f。 然后是一道香氣撲鼻的紅葡萄酒煎牛排,和一杯在燭光中透著濃艷色澤、散發(fā)一種古老橡木清香的葡萄酒,在牛排上澆一點黑蘑菇汁,肉片在口中慢慢化開,和著奇妙的橡木香味。你很興奮,夸贊每一道菜都很合口。你說,“我無肉不歡”?!斑@樣啊,那今天我破戒了”,慢慢切一小塊肉送入口中。真是好吃,但不能多吃,我喃喃自語。還要照顧你呢。 輕柔的薩克斯風(fēng)繾綣纏綿。我到廚房盛兩碗熱湯,撒上一點綠葉末。你很好奇,還有???碟子都空了,酒杯也見底了。我說,謝謝你的鼓勵。你說,“不是鼓勵,是真的很好吃”。 我說,湯要留到最后喝才能回味起前面菜品的味道。你點點頭,看著我和見底的酒杯說,“沒錯”……… 我把桌子收拾干凈,你說要幫我。我說,不行,今天你是客人。不一會兒,我拿出兩杯點綴著紅色的果醬的冰淇淋,和兩杯甜葡萄酒,金燦燦的,杯邊還冒著涼氣。我領(lǐng)你坐到沙發(fā)上,讓你聽音樂,為你更換唱片——《情人的小屋》。房間里頓時響起輕柔的音樂,你看著我,眼里滿是愛意和崇拜…… ……魚缸里的魚兒悠閑地游,流水潺潺。我幻想著有那么一個秋日的傍晚。
??潘西邦之旅??
啟程
周五中午,我們啟程出發(fā)。往車窗外望去,前來送行的同事們,有的使勁拍照,有的微笑揮手,在家真開心。 大巴車直奔沙巴,到達時夜幕已降臨,整個小鎮(zhèn)煙霧繚繞、水光瀲滟,商店和飯館里仍燈火通明、人流熙攘,旅游氛圍濃厚。終于有機會逃離河內(nèi),盡情地玩耍。 我們盡情地享受晚餐,吃野味、喝濃烈的木薯玉米酒。酒足飯飽后,我們回房休息,養(yǎng)好精神為第二天出發(fā)做準備。萬事如慣性隨波逐流,永遠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酒店大堂集合,整裝待發(fā)。當被告知隨身物品不能超過五至七公斤時,我們把一堆零碎的物品留在酒店里。但仍無濟于事,肩上的背包還是很沉。
海拔2200米之峰
我們在海拔1800米的孫站集合,這是登頂2200米的第一段旅程,路途不陡峭,可以說輕而易舉。我們途徑許多美麗的小溪,穿過無邊無垠的山林,望天看云,悠閑地走著,跳上石階,越過傾倒的樹枝,跨過幾處牛糞。遠離城市的喧囂,回歸自然,心情舒暢。山林深處,登山的人群熙熙攘攘,彩旗飛揚,服飾鮮艷,人聲鼎沸,令人心情舒暢。山林深處,登山的人群熙熙攘攘,彩旗飛揚,服飾鮮艷,還有少數(shù)民族同胞挑貨擔快速走過。一切看起來都很簡單。
路途中,山腳的彎路延綿不斷,穿越荒野。在茂盛的樹林下,空無一人,只有腳下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小溪涓涓細流,鳥叫聲若有若無。心中一片彷徨。 秋風(fēng) 吹著孤獨 四處飄搖。
三個小時過后,我們終于抵達,村莊逐漸顯露出來,心中激動不已。把帆布鋪在起伏不平的石路上,我們躺下看云卷云舒。不一會兒,整個隊伍的人都到齊了,一起分享隨身攜帶的美食:手抓芝麻米飯、雞肉、五色糯米飯。好一頓美味的大餐。
海拔2800之峰
休息幾分鐘后,我們繼續(xù)前行。新的路程比之前艱難,要不斷登高。陡坡不斷,石路起伏不平。我們扶著樹前行。有些下坡的地方,我們要往下跳。更糟糕的是,我們有時要坐在地上往下滑,隨后又拉著繩子往上爬。我們一直埋頭前行,只留意腳下的石頭,急促的呼吸聲和寒冷的風(fēng)聲融為一體,云霧繚繞惹人醉。
有時遇到平路,我們快速前行,彎下身子穿越茂密的樹林,只希望早點抵達下一個歇腳點。突然,“嘭”一聲,我的頭撞到了橫跨在路上的一根大樹枝。真活該!我心想。急啥呢!抬頭環(huán)顧四周,云在飛,露出綠意盎然的山坡,峰巒相接,連綿不斷。午后的炙熱逐漸散去,清風(fēng)吹拂,頓覺涼意十足。要快點。不知何時才能到達,只看到前方的路蜿蜒不絕。
我跨過路邊的一朵紫色的花兒,越過幾塊大石頭、幾棵草木,隨后又是一朵紅花,在午后的深林里的嬌艷地綻放。多么美麗啊!我突然想到泰戈爾的名言:“我們在忙碌中忘了路旁的花朵?!蹦切┗▋?,那朵紫紅色的野花,難道不是生活的饋贈?不是天地之結(jié)晶嗎?那也是秋日午后綻放的寶貴生命。它在路邊草叢中羞澀地綻放,絢麗芬芳。這是大自然的造化。它云霧繚繞中神奇地綻放,在潮濕的土地中孤傲地生長。
我們連續(xù)走了三個小時,走得筋疲力盡。最后那段路程,我跟隨呼吸節(jié)奏數(shù)著腳步前行。從每三至五步呼吸一次,到最后只能走一步呼吸一次,拖著腳步往前走。 山上一夜 下午5點多,我們的隊伍到達了海拔2800米處。我們激動不已,到處都充滿著歡聲笑語。臨時建起的工棚圍繞在一棟大房子周圍,人群熙攘。我們很快被帶到一間主房,找到了一個大房間,卸下背包,脫掉鞋子、手套、衣帽,立刻躺在床上,全身癱軟。寒氣逼人,換上新的衣褲后,我回房一動不動地躺著,思緒綿綿沉入剛走過的山林之境。 晚上八點許,我們隊伍人齊了,床板上一一擺放豐富的晚餐:炒牛肉、燜豬肉、炒雞肉、熱氣騰騰的洋白菜湯、幾杯白酒,完美!我們還干掉了一瓶威士忌和一些又甜又辣的姜片。好一頓完美的晚餐!
誰都想有一段稱心如意的旅程。今晚睡個好覺,第二天一早就要出發(fā)。無需知道明天會如何。 然而,我卻難以入眠。床板上,大家各自鉆進睡袋,橫七豎八地睡去。不久后,在房間的各個角落,鼾聲四起。時而低沉,時而高亢,時而緩慢,時而如泣如訴,真是一部精彩的交響曲。 隔壁房間又來了一個新的旅游團,笑語喧嘩,一定很多人。隨后是吃喝寒暄、酒杯相碰的聲音。再后來,是一陣陣閑聊聲,談?wù)撝髯栽谏盍种忻允Х较虻脑掝}。
室外一定很冷,有人燃起篝火,載歌載舞,熱鬧非凡。 我整晚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夜越深,天越冷。有時候,仿佛天地一片寂靜,只有濕冷的空氣蔓延進來。窗邊,林中樹葉沙沙作響,雨聲淅淅瀝瀝,讓我倍感孤單。如日本俳句家芭蕉所寫: 屋外雨聲淅淅瀝瀝 長夜樹枝沙沙作響
征服山巔
第二天,我們早早起床。天剛蒙蒙亮,大伙互相叫醒,睡眼還惺忪,便看到床上擺放著熱騰騰的面條。趕緊吃了,以保持體力,吃完后用口香糖漱口。穿好衣服,扔掉多余的東西,減輕背包重量,里里外外穿了幾雙襪子,帶上帽子,手拿電筒,即將踏上新的行程。
我們再次啟程,整個隊伍緊湊在一起。天色昏暗,隊員們一個挨著一個,排成長隊,手電筒順著人流照亮了蜿蜒的山路。雨仍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雨水從石縫里四處流竄。抬頭仰望天空,星光閃爍,一輪明月高高地掛在山頭。真是一片廣闊深邃的天空。想到即將登頂東洋之巔,我不禁興奮不已。
清晨,煙霧繚繞,雨水淋濕大地,我們翻閱不少山頭,走過一片廣闊的土地,前方的山峰在云霧間若隱若現(xiàn)。突然,一座山峰映入眼簾,山頭一片晴好。黎明的第一縷溫暖的陽光照亮山林。整片山林從沉睡中蘇醒,充滿生機。
我們快速前行,盡量保持隊形。一些旅客從我們旁邊匆忙走過,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到達山頂。我們又穿越一片老林,這里云霧籠罩,只有幾縷清晨的陽光從云霧間照進來。山路泥濘,如果不想踏入泥坑,我們要小心地踏上石頭與凹凸不平的樹根。有時候,我們抓著眼前長滿青苔的石頭或老樹根,才能往前走。青苔的腥味在手上怎么也抹不掉。
昨夜下雨過后,泥土潮濕松軟。我們翻越漫長蜿蜒的泥濘山路。有幾次,腳步邁開了,鞋子仍粘在泥土中,累得渾身無力。最后,我們來到了一片干燥的山林,修路工人的工棚若隱若現(xiàn)。工人們在沉睡著,雙腳露出被子外,雨飄落在床上,但他們依然睡得很沉。這里將是一片工地。不久的將來,這里將被建成一個有規(guī)模的旅游區(qū):大大小小的寺廟,從山腳前往山頂?shù)睦|車,朝拜的行人絡(luò)繹不絕,這片山林將不再這般寂靜與荒涼。
我們的導(dǎo)游是幾個少數(shù)民族村民,他們很敏捷、明理。他們健步如飛,肩上馱著貨物,雙手插兜,一直走在隊伍前面,時而走在崎嶇的石頭上,時而迅速往下跳,像一只野貓似的,身體強壯得令人震驚。隊長馱貨,我們稱他為阿賢,因為他很善良,盡心盡力,但看起來有點笨拙、憨厚。他一直笑容滿面地為我們指路。隊伍里有一位漂亮的女孩走累了,他細心周到地照顧。有時候看到女孩和別的男孩有說有笑時,他站在遠處等待,眼光中帶著些醋意。盡管如此,他一直關(guān)注這位女孩,并帶著她走到終點。
我們的隊伍一直前行,一開始整個隊伍人群緊湊,現(xiàn)在我身邊卻毫無一人。有人落后,有人往前沖。我們越過泥濘山路,連續(xù)翻越樹根、跳過石坑。遇到陡坡時,覺得雙肩沉重,背包成為一種煩惱和累贅。盡管扔掉了許多物品,現(xiàn)在還是很沉。
我又開始腳步的節(jié)奏調(diào)整呼吸,加油!遠處傳來喧鬧的歡笑聲。有幾個人往回走,為我鼓舞,加油,還有二十分鐘而已。天啊,我問了多少次,都說二十分鐘、十分鐘,但怎么走都走不到。手上的這瓶Lavie礦泉水只剩下幾口了。此時,我每走十分鐘,就要停下來休息,在呼吸之間用水潤潤干枯的嘴唇。我甚至不愿和任何人聊天,只盼著早點到達目的地。
登頂
隨后,在眼前的石塊處,一群人正在歡欣雀躍。太開心了!再爬上幾個陡坡,就能看到在清晨的陽光中閃閃發(fā)光的三角柱子。所有人都歡呼雀躍,興奮之情難以言表。我們爬到柱子旁,撫摸它,抱緊它。同行的陌生人,此刻不再陌生,我們笑容滿面,手牽手、肩并肩地拍照。紅旗在山頂高高地飛揚。我在高山頂換上新的銀行隊服,盡管寒風(fēng)凜冽,但我感覺自己氣宇軒昂。呵呵,從山頂眺望越南壯美河山,令人心情舒暢。別的團隊有幾位女孩換上了奧黛,勻脂抹粉,笑容燦爛。大家心情舒暢,歡欣鼓舞。
山頂上到處都飄揚著鮮艷的金星紅旗。我頓時覺得越南人值得欽佩。我們飽經(jīng)風(fēng)霜,卻依然堅強不屈。如果近,朝代變遷,戰(zhàn)爭已過,生活的不公與磨難只不過是瑣碎之事。面對“越南-親愛的越南”這一聲呼喚,我們一定會攜手上路。
在潘西邦山頂,我們互相拍照,大聲播放Q銀行之歌,打開兩瓶香檳,酒花四濺,我們放聲歌唱,雄壯的歌聲響徹天空。在狂風(fēng)怒號的山頂喧鬧了一陣之后,我們決定下山,把位置讓給后來登頂?shù)穆眯袌F。
返程
我們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我們急于求成,腳步很輕,仿佛不再疲倦。我們相約在海拔2800米處見面,吃飯休息,然后繼續(xù)前行。 返程的路似乎更短。幾位陌生漂亮的旅友,如今已成為熟悉的朋友,我們一路上互相拍照,留了郵箱、臉書,互相傳照片。最引人發(fā)笑的是,有幾位旅友頭發(fā)已花白,可稱為大叔,但我們團隊里的姑娘卻甜甜地直呼大哥。
不足兩個半小時后,我們到達了前一晚所住的地方,快速換下衣服,把行李交給導(dǎo)游,減輕負擔,只留下背包、礦泉水、相機等,簡單吃個便飯,隨后再次出發(fā)。 幸運的是,天氣放晴,不再下雨,一路都很明朗。歡笑聲逐漸消失,而變成了快步行走的腳步聲。我們又翻山越嶺。
我聽說,春天來臨時,潘西邦山杜鵑花競相開放。而此時正值深秋,山上只看到郁郁蔥蔥的一片綠林。有時,山路兩旁翠竹延綿,形成一道拱形走廊,宛如仙境。離開翠竹林后,我們又看到高聳入云的懸崖峭壁。 前方山頭陽光明媚,秋風(fēng)輕拂,帶著絲絲涼意。遠處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我頓覺一陣悚然,體驗到大自然的神秘。
我繼續(xù)安靜地往前走。此刻仿佛有千萬雙眼睛正盯著我,每一塊石頭、粗糙的樹根、垂吊著的樹枝等等,都讓我感覺周遭生機勃勃。 實際上,天地間只有我的腳步聲,旅友們的呼喚聲,以及山羊的咩咩的叫聲,剩下全是一片寂靜。頓時懷念忙碌喧囂的都市生活。世事不斷變化,此處萬物皆如故。
我們回到海拔2200米處,休息一會,把身上的物品又扔掉一些,用清涼的水洗洗臉。有幾個人疲憊不堪,想要多休息一會,但大家都想在夜幕降臨前下山,所以幾分鐘之后,我們的隊伍又開始前行。
我們的團隊總共21個人,此刻大家卻分散在各地,身穿綠衣、頭戴帽子的身影時而出現(xiàn),時而又消失。最后的那段路,仿佛沒有盡頭。一路上秋風(fēng)瑟瑟,吹拂著綠林。心無雜念,只埋頭往前走,心中泛起孤獨的漣漪。 途中休息了幾次之后,我只好把煩人的背包交給阿賢幫馱,只留下快要喝完的一瓶水,繼續(xù)拖著步子前行,不再那么輕松了,喉嚨很干。沒聽到有誰問還有多久才到。我一直往前走,腳步又跟著呼吸的節(jié)奏往前邁。我突然想到,今早天空繁星點點,月兒掛在山頭,不知今晚是晴是雨?月亮在哪里?
最后一滴水已被我喝完,扔掉空瓶子,頓覺驚慌失措。我又出發(fā),周圍空無一人。盡管很累,雙腳浸在濕透的鞋子中,腳趾頭還滲著淤血,也只能往前走。隨后,又看到涓涓溪水,清澈透涼。我多么想把手套脫掉,低頭喝一口這清甜的水。但我不敢,又努力前行。
溪水沿著山路,時隱時現(xiàn)。我忽然看到,有一位皮膚嬌嫩白皙的少數(shù)民族女孩,把褲腳卷到膝蓋上,正在眼前的涓涓溪水中揮手洗臉。水流淙淙,令人舒暢。我看著她,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的仙境。
再走幾步,我們就能達終點。先抵達的朋友們嘟嚷著要炭火來取暖。我一口氣喝下一瓶水。真開心,回想之前的旅程,真是佩服自己。大家都在心里嘀咕。
我們回到斛光交錯的沙巴小鎮(zhèn),街道霧水茫茫,不見月兒。盡管鞋子沉甸甸的,但大家心情卻十分激動,精神抖擻。
做完紅瑤草藥泡腳及足底按摩后,大家都一致同意在沙巴過一夜,盡情吃喝,歡慶登頂成功。
再次相約
第二天清晨,我們啟程返回河內(nèi)。途徑老街的山路崎嶇蜿蜒、山林蔥郁、梯田交錯,不時有幾輛大巴車緩慢駛過,車上也許也會有人即將開啟自己的朝拜之旅。人生如一段長遠的旅行。每個人都是一名旅客。在這個萬千世界中,人類非常渺小。因此,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珍貴。 日本詩人芭蕉寫道:“歲月是走向永恒的旅行者,即將到來和已經(jīng)過去每一年都是旅客?!?我們相約下次朝拜之旅! 2014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