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后,我和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時間每年七拼八湊算下來最多也就一個月。2017年不知不覺中,媽媽已在北京陪了我近半年,媽媽是個怎樣的人?她喜歡吃什么?有怎樣的愛好?諸如此類問題,我從來沒有問過自己。上大學的時候每月只是例行匯報自己在學校中的冷暖三兩次,成家后為生活奔波也很少關心過她的喜怒哀樂。只是她在北京的這段時間,聽到她和我的孩子說我小時候的事情的時候,兒時生活的點滴才慢慢匯聚起來,猛地想起曾經(jīng)的她也紅顏烏發(fā),窈窕娉婷。稍有不同的是,她現(xiàn)在越來越喜歡回憶原來的事情,變得些許嘮叨,時常叮囑妹妹和我著裝不可隨意,待人應更寬和。而我也開始向自己發(fā)問,追問我對媽媽的認識,在心底重新勾勒媽媽的畫像。
她是一個極瘦小的人,不到一米六的個子,體重似乎也從未超過一百斤,單薄得讓人覺得風稍大點兒就能刮跑她似的,即便是在老家的她這一輩人中,她也是小個子。但這樣一個小女子,生命卻充滿了韌勁。幼年失母,外祖父拉扯她和其他兩個子女勉強成人;中年遭遇了家中生意波折,三番起伏;命運雖然沒那么眷顧她,她卻憑著身上那股勁兒承受住了生活的刁難,不僅溫暖了自己,也照亮了他人。依然記得我十一二歲時,在廣場上,她教我騎自行車時如何拿捏平衡、困境中也是她教我要用行動來說明“不怕”。
她骨子里又是個極要強的人。今年在京做了一場眼部翼狀胬肉切割的手術,做完手術后醫(yī)生要求第二天復查,她怕耽誤我和先生上班,早上七點不到就自己戴著墨鏡,摸著要去醫(yī)院,雖然到最后也是Ben先生送過去的,卻也是堅持自己乘公交車回家。術后恢復需要兩周,期間不能炒菜做飯,怕眼睛沾了煙火氣影響傷口,她便提前安排好孩子和自己這段時間的吃食,不能炒菜就蒸著吃,盡力減輕我和Ben先生的家務負擔。
她愛美,喜歡孩子,偶爾冒點兒孩子氣。雖然已年過五十,出門時肯定也是要穿高跟鞋的,一年做兩次的發(fā)型總是紋絲不亂,偶爾有一兩根不聽話的頭發(fā)散落,也會及時被掖到耳后。我的孩子在她膝下半年,從最開始的不熟悉到現(xiàn)在時不時地與姥姥理論一番,無不透著她的包容和疼愛。依然記得有一次小朋友忽然一本正經(jīng)地問姥姥:“姥姥,我的英文名字叫Eric,你的呢?”正在整理雜物的媽媽抬起頭,樂呵呵地回答:“我想應該是Alice吧?!?/p>
韌勁、要強、有趣又愛美,媽媽的特質還有待我挖掘,寫下來因為擔心忘卻,謹以此文獻給我的母親,感恩她的給予。
2017年11月24日